【琉璃|初遇】未嫁
*5k字,必有ooc。
*是纯剧集衍生,没看过原著orz
*摸鱼时瞎几把脑补的一个9.5世,有私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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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嫁
01.
本届簪花大会出了场惊人的意外,少阳掌门的二女儿跟人私奔了,对象是有天纵之资的离泽宫首徒。据说两人此前素昧平生,只一对眼便轻许了终身。
他们隐匿行踪,寻到一座荒山,在底下设了结界,不让旁人靠近搅扰,就此过上了靠山吃山的清淡生活。
褚璇玑埋伏在林间,探头探脑。眼前的几棵野果树是司凤前阵子发现的,结出的果子酸甜可口,可还没等她来摘,就已少了泰半。
等了许久,那罪魁祸首冒出个脑袋来。是条银花蛇,体格不大,偷吃起来倒是风卷残云,生猛得很。
璇玑冲出去,想把蛇抓住扔下山,那蛇便上下逃窜,仗着身形之便,在枝叶间敏捷穿梭,像支银箭嗖嗖飞掠,愣是不让她有得手的机会。
更叫她气恼的是,那蛇逃到半路回头,得意地晃了晃身子,又一口吞了个果子。
“过分。”
璇玑急着急着,眼神就阴下来,欲用法力直接给那蛇了断,刚起手,蛇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。司凤从树后现身,走上前来唤她:
“璇玑。”
声音笃实,抚平了璇玑小乱的心气。
璇玑抬眼看他,他举起蛇,两指捏住其首,以防它攻击咬人。
“是条正在修炼的蛇,吃果子不杀生。让它给我们留些野果,它答应了我们就把它放了,你觉得怎么样?”
银花蛇挣扎的幅度渐小,璇玑看着它,怀疑道:
“它会答应吗?”
抓蛇的手便递了过来。
“你试试?”
璇玑小心地接过蛇,甫一接触,灵活的银色就缠紧了她的手腕。
她捏住蛇头蹲下,好声好气地说:
“我现在把你放了,你别把果子都吃光,答应就摇尾巴。”
蛇尾蔫蔫地摆动了两下,璇玑放开它,银花蛇狠狠地冲她吐了吐信子,转头一溜烟爬没了影。
和她一同蹲着的司凤适时夸赞道:
“我们璇玑真厉害。”
算时辰快要下雨,他喊璇玑回家,璇玑不信,指着高挂的日头说:
“这么大的太阳,怎么会下雨呢?”
“最多几句话的时间,天就会阴。”
璇玑并没有动身的打算,像是非得印证司凤说的时间,开始往外蹦些没头没尾的句子。
她凑近了盯着他,一本正经地说:
“司凤,你真好看。”
他霎时从脸烫到耳根。
她托腮望进他眼里,喃喃道:
“司凤,你眼睛真亮。”
他忽然就不知该往哪里看,嘴角眼梢却噙笑。
她又轻轻牵起他垂落在前的发丝,放大了声量:
“司凤,我可喜欢你了。”
天色骤暗,黑云遮蔽烈日只在眨眼间。
司凤起身:“天阴了。”
“那也没事。”璇玑跟着起来,伸出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,笑道:
“这里晴着呢。”
02.
刚在家中站定,硕大雨珠便倾泻如注。司凤要璇玑去床上躺着,璇玑不愿意,偏要坐在檐下看雨。司凤无奈,紧挨着她坐下,目光一刻不离地粘在她身上。
急雨穿林打叶,交织出杂乱声响,有铺天盖地之势。璇玑双颊失了血色,捂住心口侧倒在司凤膝上,呼吸急促。司凤搂住她,只觉怀中人周身颤抖,颈间额际已浮出一层薄汗。
他试着为她输入真气,助她缓解,可他们毕竟处境特殊,能动用的灵力太过有限,璇玑皱着的眉头不见半分舒展。
无计可施,他只能低下头,在她耳畔一遍遍柔声说:
“璇玑,我不痛。”
这是他们所在的异境带给璇玑的病症。她在此处找回了过往记忆,用的不是什么正派方法,因而多少会遭到些报应,每逢阴雨天数不清的往事就在她脑海里走马灯。她害了他九世,那些利刃、毒药、亏欠便反过来折磨她,虽不见鲜血淋漓,心却也如负千疮百孔,痛不可遏。
他不想璇玑受此苦,故而希望璇玑相信自己未曾受苦。
但这招收效甚微,每次的雨会雷打不动地下两个时辰,璇玑便也定要生生痛满两个时辰。
之后他又提起那些琐碎却很好的旧事,帮她熬得轻松些。
他说起开始的开始,天界的那只金赤鸟听多了战神将军的倾诉,想逗她开心,搜罗了各色神花仙草,要给她编花环。怎料他偷来的花草灵脉相连,花环才编到一半,剩下的花草苏醒了,便哭天喊地地追着他跑,要认他做娘。他衔着未完工的花环,舍也不是,不舍也不是,就这么被追了好几圈,最后到了战神的寝殿。
恰巧掌管天界草木的仙官也查了过来,战神行事向来果决,手一挥,花环就到了仙官头上,金赤鸟身后跟着的尾巴当即倒戈,仙官便威风凛凛地领着一帮喊他娘的花儿草儿回去交差了。
事后他被责罚禁足,出来后颇委屈地趴进战神怀里。战神抚摸他的翅羽,蓦地笑了出来。
他第一次看她那样笑,后来才知道,她只对他那样笑过。
“所以,璇玑,我怎么会痛呢?”
他将她被汗濡湿的发捋到耳后。如今仿佛她成了那只需要怀抱的鸟儿,而他注定比任何一个昔日都要珍惜。
雨水渐弱,她的气息归于平缓,待到日光重落庭院,她仍枕在司凤膝头,却只字不提刚过去的痛苦,语气如常道:
“司凤,今晚你想吃什么?”
他同样不提方才,反问:“想请你赏光尝尝我做的饭菜,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璇玑挺起身子,来了精神。司凤看她面色恢复红润,暂时放下心来。
“那我可就敲碗等了。”
空碗真被她拿来敲了个叮当响,灵动清脆。
他想,他眼里又何曾有过什么战神将军?他所见的,从来都不过是三界里最最明净的一个姑娘。
03.
次日清早,司凤醒得稍晚,睁眼发现璇玑不见踪影。
他寻遍了整座山,甚至问了那条银花蛇,依然连她何时下的山都没弄清楚,一颗心同悬在蛇嘴边的野果般,随时就要被深不见底的空洞咬烂。
或是她的真实心意终究与她这段时日的言行相背,她厌倦了,就独自走了。
她要真是孤身离去,势必会陷入危境。
百般忧心,他预备回家中收拾东西出山去找,一开房门,空中竟有桃花瓣簌然飘落。
面前一抹鲜红拂动,璇玑扯开手中的红布,抵至他两肩,笑盈盈地喊他:
“司凤!”
他进屋未及反应,被这一唤拉回了神,问她去了哪,她说下山买布。
“我看见山下的桃花开了,摘了两枝上来给你。”她看了看遍地落瓣,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把它们包在布里却忘了,现在全撒了。”
司凤又问:“你要布做什么?”
璇玑捡走他身上的花瓣,大大方方地说:
“我要和你成亲。”
若她动作稍慢些,便可察觉他呼吸一瞬的停滞。
璇玑专心埋首缝起了喜服,赶制大半个月,新郎服粗粗成了样子,工艺虽不精致,可瞧着还算顺眼。
司凤试穿上身,不宽不紧正合适,简单一站就有拜堂的架势。
璇玑欢喜,不让他脱,抽出金线在袖口内侧绣上他的名字,落针细密,生怕出错。
收尾时不慎刺破了手,涌出一滴血。司凤要给她擦,她转手将血珠印在了袖口的金线上。
金线已成字,于是司凤的名字上有了斑驳红痕。璇玑吹气,血迹干涸,便洗也洗不净。
“司凤。”
她摊开那只袖子,眸中露出点天真。
“我们不会再分开了。”
司凤不说话,看着沾血的名字愣神。
璇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
“你在想什么?”
他垂眼,低声道:“没什么。”
04.
那晚,他坐在床头,无法入眠。璇玑双眼朦胧地抱着刚开工的嫁衣钻进他怀里,睡得酣然。
他没忍住,亲了亲她发顶,她翻了个身,贴他更近。
窗外天际不时闪起白光,似有雷电将袭。
时间要到了。
忘川边零星有几个罪仙,执拗地不肯忘记前事入凡世,也无所谓能不能回天界,甘愿就在那耗着,直至元神散尽,再进不去因果。
其中一个耗得只剩了个若有若无的虚影,在渡厄道见了她,上来寒暄:
“这是我第九次在此处见你,他还在跟着你。你可记得上回我问你的事?”
“何事?”她只有一世的人间记忆,不明所以。
影子告诉她,第四次看见她的时候,它就觉得奇怪,问她是否知晓自己缘何反复历轮回,还总连带着另一人,她答说不知。第六世结束时,影子又说见了她六次,实在好奇,自告奋勇要给她找探明原委的法子,问她愿不愿意,她根本不在乎,默然不语。
“我问了这里来去的大仙小仙,还真有那么个办法,不仅能让你想起来,还能助你脱身。”
原来那轮回道曾有个缺口,被天界补上了,却补得有些迟,衍生出一个异境,不受三界统辖。其中景象随入境者身份各有不同,与其原定要去的来世大同小异,却不必历劫,且相关前尘过往,哪怕纵贯千百年,皆能历历在目。
唯一不好的是,在里面也只能过那一世,最终的结局和外面不愿投胎的影子没多大区别。
影子又问她愿不愿意,她让它带路,来到忘川最边缘,影子指了个方向,给她一瓶药水,说喝了就能看到入口。
他紧跟着,也得到一瓶药。她一跃而去,始终没回头看他一眼。
清醒过来时,他们同在繁茂林间,头疼欲裂。他先记起自己是离泽宫的一只妖,正在前往簪花大会的路上。紧接着诸多厚重往事纷纷清晰,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那道身影。
面面相觑,他下意识地朝她迈出一小步,她便匆忙往后退。
他停在原地,不敢再走。等了片刻,她认出他,主动过来摘下了他的面具。
冰凉指尖触及他眼角的痣,如降寒冬。
“这一世你叫什么?”她问。
“禹司凤。”
她念着这个名字,拉起他的手,捏他的指节,像在最后确认真实性。
随即便望着他笑:“你要我别忘了你,我现在记得了。”
他心中震动,细细看她眉眼,惊觉那寒冬在此世竟已化成轻盈春风。
她又问他:“司凤,你最想要什么?”
他不假思索:“我所有的愿望,都是想你能挣脱本不该受的束缚,得以遵循自己的心。”
于是璇玑身体力行,做自己想做的事,带他跑到山里过日子,不再计较什么生生世世,就与他做对普通夫妻,已是难得也值得的一生。
然而此境异象频频,璇玑的心痛是一,气象按时辰固定变换是一,类此种种,他心知肚明,这里并没有那么好待,也没有那么安全。
可十分愿望里,他其实挤出了半分私心藏给自己。他也有贪,希望她会情愿朝朝暮暮地和他在一起。
所以他无视了异常的天气,无视了璇玑偶尔压制不住的阴戾,算着时间拖延,积攒一日日的得偿所愿。
先前璇玑问他在想什么,他没说实话。
他在想,足够了。
现今如此,已然足够。
05.
璇玑做了一个短梦,天上的金赤鸟做好了花环送给她,她追着他跑,却天地相隔,怎么也追不上。
隆隆雷声将她惊醒,爬起来时桌上灯烛未灭,司凤不知何时立在了屋外,背影索然。
她跟出去,望见远处天上似开了个大豁口,正往他们的方向逼近。缺口中央雷火不歇,分明是在落劫。
“不是说这里不用历劫吗?为什么还会追来?”她不解,怒气在血脉里苏醒。
司凤转身看她,显然早有所料:
“帮你的影子只打听到了消息的一半,这里既然源自轮回,天界又怎会一无所知?虽做不到全毁,但他们会定期布下雷火阵,诛杀入境者。”
“所以我们必死无疑吗?”
司凤平静道:“还有人想让你去真正的第十世,他的力量可以带我们出去。”
那人名号不言自明,璇玑的神色冷下来,紧咬牙关,阻住几欲喷薄的万般不甘。
她不甘心再喝那碗水,再度两相忘,任由天命折腾,绝情至极,再用利刃捣碎她本珍重的一颗心。
司凤揣着那颗心,仍不畏惧,对她说:
“我有执念,要化你戾气。现在尚未成功,继续入轮回是最好的选择,也是我最希望的。”
他宽慰她:“璇玑,九世波折换得这些时日,我已经知足。”
她觉得好笑,笑他以为异境里种种是她对九百年人世艰难的回应。
“我也有执念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
司凤没说话,却攥紧拳头,红了眼眶。
“你化成人形救我,决定与我一起入凡历劫时,我满心都在想,真可惜,你送我花环、送我陪伴,我一直打算也让你找我讨要些什么,什么我都给你。可走到这地步,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。”
真可惜,她被戾气缠身,心不由己,天上人间都做了些不大好的事,衬得那点情意渺小到无人发觉。
“我只是……不敢想。”
司凤哽咽,眼里的水光蓄不住,就要溢出来。
她弯起手指揩下他的泪,终于心软妥协,叮嘱道:
“这一世不要再为我哭了。”
他给不出许诺。
璇玑抱住他,踮脚吻上他眼角的痣。
她自不必苦苦追高空盘旋的双翼,如果上不了天,她的金赤鸟也会为她落地。
雷阵逼近,另有一道白光裹着人形从旁飞掠而出,停在半空。
“是我纵容你太久,竟令你有此违逆天道的妄行。”
声音震山,直击心腑。
璇玑冷笑:“天道是什么,怎样是违逆,你说了就算吗?在我看来,我不过是做我想做的选择。”
柏麟听不进她的话,犹自斥责道:
“次次都因他而败,若不是你们的劫数彼此牵连,我定不让他从这里出去。”
璇玑牵住司凤的手,与他并肩,目视前方。
柏麟问她:“你为何不看我?”
她答:“有朝一日清算旧账,我自然会正眼看你。”
柏麟大怒,甩袖挥手,将两人从异境中抹去。
影子在忘川边重见他们,吓了一跳,忙问他们是靠的什么脱离那只进不出的绝境,又为何要出来。
她说:“我们都有夙愿,还是要进轮回才好互相圆满。”
“再下人世,经历冲突,你们在异境的记忆就无法保留,也找不回来了。”
“找不回来可以补。如果终究不得圆满,记忆留着也是痛苦;若真能圆满,我会待他比所有前世都好。”
她最后望了他一眼,格外漫长,而后毅然踏上了渡厄道。
忘川水递到跟前,转眼又是陌路人。
他们走了好一会儿,影子突然扼腕,恨自己忘了问他们历劫十世的缘由。
它好奇得直挠头,索性定在原地等着第十一次会面。
忽而转念想起方才她看他的那一眼,又觉得或许不会再有第十一次了。
06.
年少时,禹司凤在离泽宫外收了条银花蛇做灵兽。收灵兽讲求契合,他第一眼见那蛇时,天恰好由阴转晴,他看它莫名眼熟,便认定这是机缘。
他十六岁去少阳参加簪花大会,在桃花林间烹桃露静坐,梳双髻的女孩落下树,满枝落英纷飞。
桃花迷了他的眼,恍惚间依稀有艳红翻卷,上头游荡着不知谁没来由的心事,又像来不及说出口的期盼。
是尚未出阁的嫁衣,整齐地绣着女孩的名字,染着他的指尖血。
丝丝缕缕,只待有一日死结解成活扣,再从头理清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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